從Paragraph取消自定義設計看Web3的所有權平衡

曾收購 Web3 知名內容平臺 Mirror 的 Paragraph 最近的一次更新帶來了一些變化，其中一個未被廣泛討論的點是，它取消了自定義 CSS 設計博客的功能。Paragraph 團隊表示，只有少數創作者在使用這個功能，而我恰好就是其中之一。我曾花費大量時間精心設計了品牌視覺，讓我的博客擁有獨特的風格。但這次更新徹底破壞了這些努力——自定義字體和背景顏色被移除，導致博客的整體設計變得混亂不堪。

雖然我有在 Paragraph 上持續發佈內容並拓展讀者群的計劃，但目前博客的規模還不算大，Paragraph 不會因我離開而損失用戶。每個產品團隊的資源都是有限的，有時是資金問題，有時是開發者精力有限，有時是產品決策的優先級不同。因此，不可能滿足所有人的需求。

不過，我也要補充一點，Paragraph 團隊一直對我很友好。他們曾兩次將我的文章選為「每週精選」，也認真聽取了我的反饋，並在溝通時給出了專業的解釋。

儘管我理解他們的決定，但我認為，這一決策背後的思維方式，是在模仿現有的 Web2 內容發佈平臺——通過標準化內容外觀來增強中心化分發平臺的控制力。我仍然祝願 Paragraph 團隊一切順利，但對我來說，當前的 Paragraph 已經無法解決一個值得去解決的核心問題，所以我決定離開。

Paragraph 的價值主張

從官方介紹來看，Paragraph 的核心價值主張主要圍繞「內容所有權」。

簡而言之，Paragraph 是一個基於加密技術的博客/新聞通訊平臺。文章存儲在 Arweave 上，並可以作為數字藏品出售，讓創作者通過內容直接變現。從理論上講，這種模式能增強創作者對自己內容的所有權。

然而，仔細思考後，我認為在 Paragraph 上創作內容，並不代表你真正擁有它。

什麼才是真正的「所有權」？

「所有權」一直是 Web3 敘事中的重要概念。以太坊的起源故事之一，就是 Vitalik 質疑數字資產的歸屬權：如果遊戲開發商關閉服務器，你的遊戲道具會怎樣？

這一思考催生了以太坊以及之後的智能合約平臺，推動了「所有權」這一概念的演進。如今，區塊鏈技術讓幾乎所有類型的資產都可以被「擁有」。

但所有權的本質不僅僅是擁有某樣東西，它還涉及更復雜的層面。

在多人交互的世界裡，所有權必須具備四個關鍵要素：

· 佔有（Possession）：你是否被公認為該資產的所有者？

· 貨幣化（Monetization）：你是否可以出售該資產或對非所有者收費？

· 外觀（Appearance）：該資產對外展示的方式，是否符合你的預期？

· 分發（Distribution）：你的資產能否廣泛傳播，讓更多人認可你的所有權？

如果這四個方面中的任何一個出現問題，真正的所有權就無法成立。

Paragraph 在所有權層面的缺陷

區塊鏈通過去中心化賬本和加密技術，改善了所有權的諸多方面。但如果某些關鍵環節失效，所有權仍然可能被侵蝕。例如：

如果所有人都誤認為你擁有的是別的東西，你還算真正的所有者嗎？如果你的視頻只能以棕褐色濾鏡呈現（因為 YouTube 或你的網絡提供商強制加上了濾鏡），這還算你的內容嗎？

這正是目前 Paragraph 所處的狀況——它可以隨意更改博客的視覺呈現，而創作者對此無能為力。

從上圖可以看到，Paragraph 在所有權的佔有和變現方面有所提升，但在外觀和分發方面貢獻有限，甚至可能是負面的。

所有權的妥協與取捨

當然，完美的所有權是一個理想狀態，可能永遠無法完全實現。然而，我們可以衡量自己是否在朝著這個理想前進。我認為，在過去十年裡我們總體上是在逐步接近這個理想的。區塊鏈在其中發揮了作用，但其他技術進步也同樣重要，例如去中心化能源生產（主要是可再生能源）或 Starlink（它提供了全球範圍內的高速互聯網接入）。

然而，在當前狀態下，一切都或多或少是一種妥協。問題在於，在所有權的四個方面——佔有（Possession）、變現（Monetization）、外觀（Appearance）和分發（Distribution）——你願意在哪些方面做出妥協？

不同的資產和平臺，其妥協的方式各不相同。

例如，對於某些資產，比如迷因幣（Memecoins），團隊通常願意犧牲「外觀」和「分發」自主權，利用 X（前 Twitter）和 Discord 來推廣自己的項目，來換取更大的市場覆蓋面。這些項目之所以願意做出這樣的妥協，是因為這些傳統社交媒體平臺的受眾基數巨大，即使它們對內容有限制，其帶來的覆蓋範圍仍然遠勝於 Farcaster 或 Lens 等更注重所有權但規模較小的開放平臺。memecoin 發展成為數十億美元級別的產業，本身就證明了這種妥協在現實中是有效的。

然而，對於媒體內容來說，情況就不一樣了。X 會限制外部媒體平臺的鏈接分發，比如 Substack。寫 memecoin 相關內容對 X 而言是 TAM（總可用市場）擴張 的內容，而鏈接到外部媒體平臺的內容則是 TAM 收縮 的內容。

這也是許多 Web3 媒體平臺面臨的問題——它們的價值增益只有在達到一定規模後才會顯現，在此之前，對於許多數字資產創作者來說，相比于堅持所有權的理想狀態，犧牲所有權的某些方面以換取更好的分發效果可能更具經濟意義。

這一點在 Paragraph 這類 Web3 媒體平臺 上尤為明顯。它們沒有完全優化 佔有、變現、外觀和分發，導致它們處於一個尷尬的中間地帶：沒有提供足夠的額外所有權控制，讓創作者願意犧牲分發優勢來使用它。

有哪些替代方案？

那麼，我未來的內容會發布在哪裡？我認為有幾種可能的路徑，可以更符合我的所有權理念。

· 轉向其他寫作平臺，如 Medium、Mirror、Substack 或 Ghost 這些平臺各有優劣，但它們的妥協方案與 Paragraph 相比，並沒有本質上的提升。換過去更像是橫向移動（lateral movement），而不是根本性的優化。

· 在 X 和/或 Farcaster 上分發，並在其他地方託管內容這意味著 將所有權的不同方面拆分到多個平臺上。一個可能的最佳方案是：先在 X/Farcaster 發佈內容，以確保獲得更好的分發效果；然後在一個可以自定義 CSS 的博客上存檔文章，確保內容的外觀和展示質量。

· 繼續使用 Paragraph，期待它改進產品定位這或許是個可行的方案，但如果未來需要重新調整內容的外觀等方面，將會額外增加很多工作量。因此，我目前會讓 Paragraph 博客繼續保留，但不會作為主要發佈渠道，除非產品有實質性的改進。

目前，我更傾向於第二種方案。

特別是 Farcaster 在所有權的不同方面之間提供了一個不錯的平衡。此外，Frames 或許可以成為一個解決方案，允許發佈長篇內容，並在外觀和變現上擁有完整的控制權。

原文鏈接